汉堡时间  4月28日

 

王尔德说过一句赌气的乐观话：“结尾总是好的。如果不好，就是还没有真正结尾。”

 

我们已经不怎么追逐每天的病毒新闻了。没有什么好消息，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消息。英国今天的感染人数超过了德国，成为排在美国、西班牙、意大利和法国后的世界第五大感染国。脸色苍白的约翰逊首相终于康复，又去唐宁街10号主持工作了。他在今后两年内都不用戴口罩，因为他经历了病毒感染至痊愈的全过程，荣获了抗体。默克尔既比他幸运又没他走运。我们还没有见过默克尔戴口罩的模样，她在家隔离过两周，做了数次的核酸检测，都是阴性，但这也说明，她还没有抗体。据美国报道，默克尔的人气在美国再次飙升，很多人有意邀请她去白宫当副国务卿，如果这个方法行不通，会有不少美国人打算移民德国，把自己变成德国人。在这场将被未来十几代人不停追忆的全人类大灾难中，谁不想被靠谱的政治家领导、在靠谱的国家里求生存呢？

 

在地球上，这个病毒已经狂欢了至少四个月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是中国境外的世界通过媒体镜头看中国，裹着密封而臃肿的防护服的救护人员，戴上口罩的蒙面的广大民众、空如旷野的千万人口大都市，条条街景荒诞如干涸了的河道……一切的一切都和灾难片中的场景吻合极了。只是，这个“灾难片”演着演着就发生了错位。观影的人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坐在影院里，片中的场景也不再停留在大屏幕上。屏幕内外的界限蓦然消失，在中国上演的场景即刻改在观众的国家、城市、身边上映，原先的观众突然变成了演员，跑动起来，被防护服包裹、戴上口罩、支起呼吸机、搬运棺木……变化像河水继续弥漫，下一个镜头中，最初的演员变成了观众，脱下防护服，还保留着口罩，现在轮到中国来观看境外的灾难大片一部部上演，先是意大利，然后是欧洲其他国家，再往后是美国，这两天是土耳其和俄罗斯。

 

片里片外，有互相观看、互相援助，也有互相指责、争相辩论。

 

回到德国，这个“灾难片”演到今天反倒不怎么惊心动魄了，慢慢滑向观众稀少的文艺片。比如，今天引起些微澜的议题是重症病房床位数量。全德国40%的ICU床位已经空置了好几个星期，政府给这13057张空等病人的床位每天每床补助400欧元。德国抗疫的最高目标 – 防止医疗资源挤兑 – 被实现得过了头。柏林在建的方舱医院计划安置1000个床位，更是显得多余。

文艺片除了探讨奢侈的问题外，还有一个特点，就是让观众不必搞懂每个细节。比如，默克尔命令德国停摆后，设立了一个恢复松动的标准，即新增病例的速度必须从每五天翻一番延长到每十天翻一番。谁都立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，病毒传播的速度减慢了，疫情就没那么严重了。现在，德国恢复微松动已经一周了，至于下一步是否放开更多的复工领域和公民活动自由，必须遵循一个叫R0的新指标。R0的意思是一个人能传染几个人。R0是怎么计算的？不知道。专家们也没时间把口舌浪费在解释复杂的数学公式上。

 

R0为什么成了一个决定公司存亡、个人失业与否的关键指标呢？R0长什么样子才是喜人的？

 

德国实现过的最美R0值是0.7，发生在4月16日。部分复工一周后，今天的R0值反弹回了1。国际流行病的权威人士、英国医疗慈善组织维康信托基金会主任法拉尔（Jeremy Farrar）接受了德国《时代周刊》在线专访，提醒说， R0值为1 还是太高了，一个病人能再传染一个人，这样“生生不息”下去，病毒还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往下传播。德国人和全世界的人一样，都急于想知道，病毒走到什么时候算个尽头。有其他专家说，如果R0值降到0.3或0.2，病毒就顶多只能再传播2-3周，我们就能宣布胜利了。神奇的R0值，以后每天就追它了。

 

说了这么多，我们还是不知道，怎么做才能从1变到0.3。这就是文艺片的趣味。